【七周年】《年少有为》
【七周年纪念活动】伉俪·不可抗力
By 酱板鸭
年少有为
HE。
1.
朴珍荣在到Z市的第二天就开始想念公司楼下的包子铺，隔壁的腊味饭和公交站对面的水果店。Z市车多，道路交通却一言难尽。朴珍荣在第二次没有红绿灯的路口差点被摩托车别到的时候，开始思考要不要改签机票。
他开始想回到那个厕所没有抽风的小屋，虽然连空调偶尔也会作乱，可那随处可见的痕迹是朴珍荣最熟悉的证据。即使也携带着属于那人挥之不去的记忆，可那几十平方的空间也还是朴珍荣唯一的归所。
Z市大概从一开始就不欢迎假借散心之说的“旅客”，一场雨淅淅沥沥，硬是让温度往下跳了一跳。朴珍荣把唯一一件薄外套裹在身上，在几家特色餐厅前转了几转，还是推开了KFC的大门。没有了对异地新鲜感的追求，最终还是熟悉的标示能给人安全感。热饮在手里逐渐失去温度，朴珍荣感觉自己第一次像一个输家。提分手的时候他淡定自如，那人走的时候他无动于衷，却在异地他乡被一场雨淋湿了，露出了他所有的逞强和伪装。
林在范的短信来的比各银行的祝福还准时，朴珍荣像是自动回复一样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按下发送后往上翻了翻记录。手指滑动两下便勾出了些破旧不堪来，那些画面像二刷的悲情电影，把人浸泡在凉薄的水中，逐渐漫过口鼻。
“那只猫很像我，看着我的时候像是在跟我说，让我带它回家。”
朴珍荣知道林在范的相册里，那只猫占了不少的位置，猫咪用的食盆和各种逗猫棒也都在林在范的购物车里躺着，所以他回复说记得给猫咪洗干净一点。
“珍荣啊，生日礼物喜欢吗？喜欢吧？喜欢吧？喜欢吧？都知道的^^”
朴珍荣看到消息的时候脑补林在范打下这段话的表情，笑出了声。林在范有时像一个期待得到赞赏的孩子，自以为的暗戳戳没有得到回应的话就会按耐不住的勾勾手指，盼望你抛出一个回答，就算只是一个俏皮的眨眼。
“今晚别做饭，我带你去吃烤肉。”
烤肉没有吃成，林在范自己出了门，带得大门一声巨响。朴珍荣坐下来又翻了翻林在范十分钟前满心欢喜带回来的合同书，页脚有明显卷折的痕迹，林在范一定一字一句读了很多遍吧。可是他朴珍荣很残忍，几次脱口而出他都压了下来，偏偏在林在范跟他描绘以后的时候他没忍住，他看见林在范停在空中的手势，在呆楞几秒后轻声地问了一句“什么”。几页纸张哪里压得垮他们一起捱过来的时光，不过是一次次的不如意和迷茫都变成了稻草，他先没撑住。
2.
朴珍荣在机场免税店排队结账的时候点开了一条未读消息，顶部绿色的加载条走完，弹出粉色的边框，几张双人的合照接连跳进朴珍荣的眼里。右上角的音乐符号乐此不疲的旋转，朴珍荣在嘈杂的空间里听到一两声甜腻的歌声，退回到对话框，尽量找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回复。
朴珍荣见到了林在范，在明亮宽敞的宴会厅。红色桌布，粉色气球，四周墙面被装饰得满满当当，两人隔着几桌对望，朴珍荣看见林在范被朋友推搡着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朴珍荣端详起临近一桌的座位名单，他和那人的名字被一个空格隔开。邀请函分开发，座位却还是安排在一起，可能在别人眼里以为能放下的，却成了自己最在意的。
朴珍荣又一次在借书卡上看到了这个名字，堪堪就写在表格中间，笔划利落，连后面填写的日期都显出主人的两分干脆。朴珍荣落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那人的正下方，隐隐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如果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第四次就可以解释为缘分吧，朴珍荣在看到考场座位安排的时候在两人之间盖上了缘分的戳，而且理由十分充分。
橡皮掉到地上朝着“缘分”的方向翻滚了几圈，朴珍荣在抬头的时候终于正大光明的看到了林在范的正脸，导致他在接过橡皮的时候忘了道谢。朴珍荣花了两分钟提醒自己考试马上开始了，他应该保持冷静，集中精力，而不是一心只想着考试结束后怎么跟旁边的人搭讪。
“你叫朴珍荣对吧？”
刚刚考卷上我写名字了吗？
“你知道两个人的名字经常并排出现说明什么吗？”
能说明什么？绕不出的死胡同和解不开的结罢了。朴珍荣坐下来，林在范拉开了对面的椅子，他和林在范的朋友都心知肚明，大家却又心照不宣，来往之间除了点头寒暄竟然一句话都不多。逐渐繁密的话语声盖过林在范的声音，人们像是需要假借忙碌来掩盖孤寂，狭窄的过道抵肩同行，只剩他和林在范与这宴会厅里的人格格不入。
撤了桌上的装饰道具，他每次抬眼都能看见林在范，视线转转悠悠又落到那人的茶杯上。林在范懂应酬，前来敬酒的竟然都被他推得干干净净，茶杯倒是满了又空。朴珍荣却推却不了，酒量差作为借口实在勉强，何况这是别人的大喜之日。
举杯的手倒是让人抓住了，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在范接过朴珍荣的酒杯自然的跟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人我带走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朴珍荣听见三俩朋友在背后起哄，他看向林在范拉着自己的手，不应该是这样的。林在范带着人进了电梯就松了手，隔出半个人的距离，沉默。其实结婚礼物还在自己的包里没来得及送出去，但是朴珍荣现在也不想回去了，在这个密闭空间里，就算不语，也比那个空旷的宴会厅来得让人自在。
走出大厅，夜晚的风带走最后的暖气残留，原来已经是冬天了，上次见林在范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么冷。
“看你喝了不少，送你回家？”
“你不是也喝酒了吗？”
林在范把手里的车钥匙又放回了兜里，皮鞋点着地板，转向了朴珍荣的方向。
“我们去坐公交吧。”
“快点！再晚宿舍要关门了！”
“还好赶上了。”
车门关住了萧瑟，车上的人寥寥无几，林在范拉着朴珍荣走到车尾，并排落座。暖气卷走最后一丝寒意，林在范伸手整理朴珍荣的围巾，露出朴珍荣被冻红的鼻尖。身上的厚外套让两人紧靠着彼此，朴珍荣的手被林在范抓过去十指相扣。
“还冷吗？”
朴珍荣用拇指摩挲林在范的手背，摇了摇头。车里很安静，后排的两个男孩在无声的行驶中默契的听着报站。他们会在下车后拉着对方的手狂奔，踩着门禁点进校门，气喘吁吁的在宿舍楼下给对方一个拥抱，笑着说明天见。
两个身着礼服的男人上了公交确实招来一些侧目，好在后排还有位置。西藏外套不厚，两人隔出半个拳头的距离，少年梳起了头发，脱下臃肿的外衣，唯一复刻的只剩下了沉默。林在范说要送朴珍荣回家，却在还没到站的时候就拉了人下车。已经不需要奔跑，没有时间的追赶，曾经满腔的暖意也都消散而去。
“你在这等我一下，有个东西要给你。”
朴珍荣点了点头，看着林在范转身进了电梯，在寂静的几秒后，朴珍荣头顶的声控灯灭了。陡然陷入的黑暗没等来其他的声响，等待的人一动不动，在心里悄悄数数。
“就给他三分钟，三分钟后还没来，我再给他两分钟。”
皮鞋踏着瓷砖，三分钟后，声控灯亮了，林在范递了一个盒子给朴珍荣。盒子不算大，朴珍荣摩挲着盒身就猜到了里面的东西。鼻头一酸，朴珍荣低下头压住翻涌而来的泪意，却迟迟没有打开。
“这个…之前准备的，虽然现在迟了点…”
是一款朴珍荣看了好久的腕表。那天他和朴珍荣逛街，随意进了一家店，朴珍荣却在柜台前站了半天，导购把朴珍荣一直盯着看的腕表拿出来让试戴，朴珍荣连忙摆手说不用，视线却没离开过。转身拉着林在范出了店，若无其事的说肚子饿。
悲情电影怕的从来都不是不圆满的结局，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它会绕着周身沁入体内，变成一种摆脱不了的无力感。可是如果有风，便能吹得动稻草，如果站在面前的林在范能朝自己再伸一次手，好像就能再支撑多一会儿。
朴珍荣把盒子塞回林在范手里，抬起头。林在范看见他眼尾泛红，攥紧了手里的盒子，自己都差点落下泪来。朴珍荣眼尾的红变成了粉色的瓣，掇起的嘴角是上扬的瓣尖，露出自己的手腕。
“帮我戴上试试。”
戴表的动作林在范模拟了很多遍，却还是止不住手颤。
“好看，跟今天的衣服也很搭。”
“谢谢。”
声控灯在迎来几秒寂静后又灭了，朴珍荣感觉林在范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被林在范拥进了怀里，林在范在他耳边说话。
“那，明天见。”
“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