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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伉俪】《溺水飞鸟》

【煮一壶茶】联文活动

by 昕辰的枕边人



朴珍荣盯着那扇门已经很久很久了,连他的执迷不悟都成了金有谦遥不可及的感动。

日复一日的等望,事到如今朴珍荣却终究像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失望,很听话的吃饭吃药睡觉发呆。他闭上眼纵身一跃的那刻,他明白林在范的命里已没有他了。

 

 

 

年少的时候总会把爱一直挂在嘴边,也总说爱一辈子,好像生老病死都可以掌握一样。

 

林在范使劲捂住金有谦的耳朵。他不能让弟弟听到那个母亲非常珍惜的花瓶碎落的声音,他不能让弟弟听到父亲对母亲的打骂声,他更不能让弟弟听到这个家在已经没有爱的氛围里崩塌的声音。他带着金有谦一起躲进衣柜里,被黑暗包围的恐惧,让林在范知道不堪言的痛苦是离别的意义。

 

7岁那年朴珍荣被所谓的父亲带回家时,他想他的孤独和饥饿并不是最糟糕的。

他以为一片虚无的前方是万丈深渊,但某一天因林在范主动递给他了一颗糖,就让他的双脚不听使唤的非要去追逐。

 

 

林在范并不讨厌朴珍荣,甚至还有点可怜他。

因为他听到父亲对秘书叔叔说,要好好保护珍荣,因为他是要替在范和有谦去死的人。

所以,他站在命运推拉的转盘里,看到了那一束光的存在,他要奋力抓住光的尾巴,让自己逃出这令人眩晕的梦境里。

 

 

 

朴珍荣好像是知道自己的使命。

 

所以他尽全力的宠溺金有谦。陪他吃饭,哄他睡觉,给他念童话故事书,教他认字写字…

金有谦喜欢朴珍荣。

所以他尽全力的照顾林在范的情绪。不让他饥饿,不让他孤独,不让他怀疑他的命运是无力反抗的。

林在范暗恋朴珍荣。

所以当他看到自家弟弟立起三根手指骄傲的发誓说要跟着朴珍荣一辈子时,心里暗自的嘲笑了金有谦的幼稚。却在下一秒对上了朴珍荣的眼睛时,喝的水漫入了他的鼻腔、胸腔和心脏。

 

 

 

不知哪一天他们就在朝夕之间开启了盛年。仿佛朴珍荣对林在范说的第一句话:“谢谢你,要少吃糖,不然会蛀牙”还是昨天。

其实朴珍荣在进林家之前根本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他只是在无数次偶然经过卖糖果的门外听到好多小孩的母亲总会用严肃又有些溺爱的语气说着,少吃糖,不然会蛀牙。

 

 

朴珍荣的所言所行都散发着光芒,林在范的所见所闻所感都开始有了颜色,目之所及,都是内心里对他无法停止的憧憬。

林在范自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个头还没他高的朴珍荣他是不需要叫他哥哥的,总是“珍荣珍荣”的喊着。而朴珍荣也觉得或许这种亲密度才能让林在范发觉他并不孤寂。

 

林在范的单相思终于在他的一次醉酒之后爆发。

他拉着朴珍荣的手,说着他期待又矛盾的梦想。

想要声色的张扬又害怕未知的疯狂,明明喜欢得要命,却还是要风轻云淡的去面对。

 

朴珍荣笑脸盈盈的看着林在范。倚身在暮色里,他朝他海洋般的双眼投掷了相伴的幻影,所以朴珍荣最后拥住了林在范,和他一起经历着生命中最好的时刻。

 

 

 

成年后,父亲就开始把公司的大小事务交给了林在范,让朴珍荣成为他工作中的左右臂膀。林在范看到朴珍荣西装革履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时候,小时候偷听到的那句话让他立马把恐惧踏在脚下。

 

 

“在范,珍荣会是你最好的帮手。”

 

父亲拍打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林在范手心里的血液越发深红。

 

他不可能让朴珍荣去死,更不可能让朴珍荣因为他们去死。

 

 

朴珍荣很优秀,各个方面,没法挑剔。

 

林在范觉得只要事情在他的把控内,他就不让朴珍荣去触碰那些肮脏的交易。可父亲的一个皱眉让林在范领悟原来朴珍荣听的从来都不是他的话。

林在范最近总是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让朴珍荣很吃不消。在家里,他总是把自己关进书房,朴珍荣想说些什么,都被那一扇门挡在喉咙。在公司更是,他一出现的气氛总是结冰迅速。

 

在床上也是。

 

朴珍荣被林在范无声无息的冲撞着,他捂住朴珍荣的嘴唇,不让他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狼狈,转眼间他又捂住朴珍荣的眼睛,阻挡着他眼里失落的锋利。

终于尝到了血的腥味,让朴珍荣浑身一颤。他拉开挡住眼睛的手,眯起眼睛看着林在范特别痛苦的表情,他想让他停下来,他想问他,你是不是有些累了?!他真的很想亲他。

 

林在范吸吮着朴珍荣颈间细嫩的肌肤,他假装自己沉溺在情欲的海潮里,他想他快忘了朴珍荣带回的一身硝烟味。

 

鲁莽的情事让朴珍荣在床上躺了一天。最后导致林在范被父亲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你给我记住,朴珍荣不能离开你半步!”

 

还飞不出父亲的羽翼的林在范痛恨着成年人的世界。他也想快速的成长,也想立马拥有像父亲一样的羽翼。所以他每日每夜的想把自己的肩膀挺得更直更宽,这样他才有资格去跟父亲谈判,这样他守护的人才能平稳的依靠。

 

不能离开半步的人已经失踪了三天了。林在范不计后果的动用了全部的人力去找。最后先到来的消息是父亲被杀,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自己被背叛。

 

这次的交易,父亲没让任何人插手。林在范也只晓得接货的日期是12号。

可货和人都没有接回来。

 

林在范把朴珍荣送去了城南边的精神病院里,把他囚禁在了这只有10多个平米的小房间里。金有谦拉住林在范的衣袖,告诉他,珍荣哥伤得很重。林在范无视了他布满泪痕的眼,居高临下的冷漠让金有谦伤心。

 

“如果你想照顾他你就留下吧,我不管你了。”

 

 

窗外暗了下来,街灯把酒瓶吹翻,跌碎。

 

林在范知道朴珍荣伤得有多重。双腿断裂,十指变形,肋骨骨折……

他面无神色的看着电脑上出现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把这十几秒钟的画面反复看了有多少遍。

 

那人扯住朴珍荣的头发,镜头里朴珍荣的脸被放大。明明有一双像朝露同样清澈的眼睛,现在却被污血覆盖而看不清他瞳孔里的灰暗。平日里有着如同花瓣粉嫩的嘴唇,无力的一张一合,林在范一眼不眨的死盯着。

 

今天。

 

视频上出现的时间是12号。

 

5岁的那一年,他抓住的那只蝉,以为就能抓住夏天。

 

 

朴珍荣醒了,眼睛因遭受重击被纱布遮住,他只能用耳朵去倾听身边人的气息。

每一个人都不是林在范。

给他扎针的,喂他吃药的,握住他手腕长时间没松开的人都不是林在范。

 

他想问,他不敢问。

金有谦已经断断续续的给他说了关于他父亲过世的事。朴珍荣使劲曲起手指想捏紧被角却被夹板阻碍,强烈的痛感浸湿了眼目,纱布呈现出了腥红色。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不得而知。被绑上车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年幼时跟着父亲回家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他真的很感谢命运,不管未来出现了什么差错,至少让他遇见了他。

 

 

被施虐,被毒打,他觉得这才是他活着的真正价值。这些年隐瞒着林在范做的强化训练让他保留着的那一点点清醒也随着漂浮的身体逐渐削薄。

朴珍荣眼前的斑斓回到了前不久林在范因磨不过他的撒娇终于和他去了海边,那里有澄澈空阔的蓝天,有清远的云气,有明亮的洒满眼睛的阳光,有丰饶的树林,还有他用情多年的人。

 

 

幸好,不是林在范。

幸好不是林在范去遭受这一切。

 

 

 

 

等朴珍荣揭开了纱布,拆掉了夹板,就求着金有谦带他回去。他知道如果错失了,他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林在范了。

 

这么些时日了,朴珍荣害怕他的爱情就因为这些误会和伤害都渗入了心底更害怕那些过往已经凝固。他还在拼命抵抗着来自命运的巨变。

 

他趴在金有谦的背上任由微风吹乱他的发梢,他缩在金有谦的怀里任性的让这股使他难受的消毒水的味道贯穿他的鼻腔和大脑。

 

 

林在范生病了,金有谦说他是因为过度劳累。

 

所以当看到门口站着的金有谦和他怀里已消瘦得不成型的朴珍荣时,他的愤怒大于了悲伤。

 

“金有谦,我不是说过不让他再出现吗?”

 

“哥…珍荣哥真的想见你。”

 

金有谦的没底气让朴珍荣也跟着丧失了向前的勇气。

 

“在范…”

 

 

在金有谦听来从朴珍荣嘴里说出来的每个音节都早已泣不成声。把朴珍荣放在椅子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保温盖,热气沾湿了朴珍荣的睫毛。金有谦就很想阻止朴珍荣所有的思维行动,想把他带出这千疮百孔的感情漩涡。

 

 

“我给你熬了鱼汤,你喝点吧。”

 

朴珍荣端着碗轻轻呼呼汤勺里的汤,又小心翼翼倾身过去放在了林在范的嘴边。而林在范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朴珍荣一眼。他狠狠的瞪着金有谦,余光瞟到了朴珍荣已皱皮干枯的手指,心里的悲痛风暴来袭,他下一秒扬手就打掉朴珍荣的手臂。滚烫的汤汁沾洒在朴珍荣白皙的手背上,一瞬间泛红起泡。

看着碎一地的汤汁豆腐,朴珍荣慌乱不已,他连忙起身,又因为双脚的失感立马跪倒。他双手已经痛到红肿,却还是不愿落泪的想要把豆腐捧起来。

为了确保豆腐的鲜嫩,在煮的时候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珍荣哥!”

 

金有谦惊慌的模样彻底激发林在范的落寞。

 

“滚!”

 

林在范的怒吼声让朴珍荣曾期许了好多的明天只留下了残山剩水,他知道他的明天林在范不会再出现。

 

 

“珍荣哥,别捡了,我们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手。”

 

珍荣哥,别捡了,捡不起来了。

 

“不行的,我熬了好久好久的汤……在范,我没有,真的没有……”

 

朴珍荣眼泪模糊了双腿膝盖上的血液,碗的碎渣已经划进皮肤,朴珍荣还依然小声嘀咕着,金有谦抹干脸上的泪,强势的把他一把抱起。

 

“哥,你不配喝这碗汤,你不配喝让珍荣哥熬夜守着才熬好的这碗汤。”

 

 

房间片刻的喧闹好像是一场梦,林在范一闭上眼睛就是朴珍荣的那双手。以往的骨节分明述说着现在的遍体鳞伤。

因朴珍荣的背叛,自己要承受着失去了亲人,公司损失惨重的后果。所以如果朴珍荣被董事会的人找到…所以林在范不顾一切的把他送去了无人问津的精神病院。

他想,他的命,还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还有那些年年日日的岁月,那些他认为转错的弯走错的路,他都得承受住。

 

林在范留下了两行泪。

 

回过头来,恍如游园惊梦。一直守护的终究就只沦为了一抹灰烬,消散在寂寥的长夜里。

 

 

 

 

这天的天气像极了那天和林在范一起去海边的时候。所以他问金有谦,我可以去看海吗?

 

精神病院坐落在悬崖边上,海水碰撞岩石时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洗礼着两人的耳膜。

 

“有谦,我想要喝可乐,你去帮我拿一瓶吧。”

 

金有谦觉得自己沦陷在了朴珍荣的撒娇里,只要他笑眼弯弯,他就会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可恢复理智之后,他才停住疾走的脚步。他的珍荣哥何时喜欢过可乐,就像他何时喜欢过自己。

 

海风把轮椅上搭着的毛毯也一并吹凉了。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在蓝天里游荡的白云,天空中的火烧云渐渐回归了洁白,如同天使的翅膀。 

 

 

“哥,他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里,天天等你。后来能再开口说话了就天天问我,你什么时候来看他。”

“哥,他就像是我溺水后,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的那种存活感。”

“哥,你为什么就不愿去相信他呢?”

 

 

信任总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

 

 

 

送走金有谦后,林在范又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和上次一样,是个u盘。只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视频的分钟数长达24个小时。

 

他更详细更清楚的看到了朴珍荣到底是怎么说出‘今天’两字的。

 

让林在范清醒过来的是视频下方的时间,是11号。朴珍荣在说出‘今天’的时候是11号!他立马翻出上次的那个视频查看……

林在范笑了,原来那些不可原谅的疼痛是自作自受的诅咒。

 

“少爷,老爷当时交易的日期是11号,可他为了不让你们知道,所以一致对外说是12号。所以,那个视频是做了假的,所以,珍荣少爷并没有背叛你。”

 

“为什么……”

 

“因为珍荣少爷一直都在保护你。”

 

 

离别你的那天起,全身都有种腐坏感。我们曾都以为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慢慢度过。

 

 

划破的血管流进冰凉的水里。林在范梦到了第一次见面时,朴珍荣眉眼间的柔情。

在长长的一生里,这段冗长的时光无法忘记无法释怀。

 

 

 

 

 

朴珍荣靠着段宜恩给他做的拐杖在庭院里做着行走的练习。

小鸟儿穿过长空的沉寂与秋云的聚散,偏执的停留在了缭绕的梦境里。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吸引了朴珍荣的视线。段宜恩抱他过去坐下,小鸟儿并没有惊慌的飞走,而是往朴珍荣的身边更加靠近。

朴珍荣伸出手,小鸟儿就蹦进了他的掌心里,还在不停的吵闹着,似乎像在给朴珍荣说着什么话。朴珍荣顺抚着小鸟儿的背羽看不出表情,在午后的阳光下,朴珍荣脸上的红晕已经散去,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

 

段宜恩看着晃了神。

 

从救起他救活他治愈他也有快接近一年的时间了吧,却一直没有听到朴珍荣跟他说起过过去。段宜恩不知道朴珍荣对以前的事是记得还是不记得,还是他独自带着满身伤痕把回忆都放进了难以恢复的倦怠里。

 

“要养着它吗?”

 

“不了。”

 

段宜恩点点头起身准备去里屋给朴珍荣拿件外套。他却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我认得你。”

 

朴珍荣的眼神终于有了丝丝温度。

 

“我爱你却不知是否被爱过……”

 

 

原来他们也曾披星戴月风雨兼程,也曾肌肤相亲抵死缠绵,可最终还是悄然的乘着流年光昔逃离到让灵魂窒息的沼泽。

段宜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他不曾见过的朴珍荣,深情的面孔和柔软的笑意。

 

 

浮华琉璃落寞成殇的岁月,小鸟儿再也没飞出过这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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